一場想不起來的夢|穆荷蘭大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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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下午我做了個夢,我到了他的家,走出那房子的時候,我以為我會醒來,誰知道,原來有些夢是永遠不會醒的。(重慶森林,1994)

我曾經做過一個夢,夢裡我的奶奶站在遠方,臉上雖然掛著微笑,卻流著眼淚,我當下很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夢,因為現實中她已經去世多年,醒來後回想,雖然夢中沒有對話,我感覺她似乎想說她一切都好。

夢是人類(或者說動物)所擁有的共同經驗之一,然而作為一種在睡眠中產生的主體經驗,夢境中的一切無法真正被客觀紀錄與再現,這也賦予了夢神秘莫測的本質,至今我們仍未真正參透其意義。

20世紀初,佛洛伊德是歷史上第一位透過科學方法分析夢境的心理學家,也開創現代心理學中精神分析的領域。佛洛伊德認為夢境是一把鑰匙,這把鑰匙不僅能解開人類潛意識之謎,同時也開啟藝術文化領域的靈感之門,廣泛地影響當代許多重要藝術家與電影導演,像是希區考克、達利、蔡明亮,以及大衛林區

以夢境作為母題的電影不在少數,從黑澤明的《夢十夜》到近年諾蘭的《全面啟動》都是很好的例子,法國導演卡霍曾在《花都魅影》的映後座談中提到電影中許多橋段,都來自他夢境的記憶。反觀大衛林區的電影,與其說他拍攝的是一個夢,不如說他著迷的是如何透過夢境去反射人類深層的慾望、恐懼與創傷等

(三)

近日重新上映的數位修復版《穆荷蘭大道》,內容描述一名女子在車禍後喪失記憶,因緣際會下與另一名女演員相遇,從僅存的線索中試圖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。劇情要是透露太多就不有趣了,其中的驚喜與反轉就留待觀眾進電影院自行發掘。

有趣的是,大衛林區向來拒絕解釋《穆荷蘭大道》中複雜神秘的隱喻,只願意透露十個線索幫助觀眾解謎。換句話說,電影本身的劇情結構並不難理解,而是大衛林區巧妙地利用象徵符號及反轉敘事,讓觀眾陷入一片晦澀難懂的迷霧之中。

「夢是一種自我整合的過程。」── 榮格

與佛洛伊德齊名的心理學家榮格認為,夢是一種自我整合的過程,人類的意識分成白天清醒的時刻與夜晚的夢境。在夢境之中,潛意識為了避開內心的道德審查機制(像是拒絕面對的恐懼或創傷經驗),轉而借用記憶中既有存在的事物,進行變形或放大,這也是夢境如此真實卻又怪異的原因。宏觀來看,榮格相信夢是在向做夢者揭示他們感情或信仰上的問題和恐懼,透過回想夢境中「不對勁的事物」,能夠更加深刻地理解自己,進而形成完整的自我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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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也是解開《穆荷蘭大道》劇情的關鍵之一,導演透過大量的符號,指涉主角意識中的深層恐懼,回到現實中,就像一面鏡子,映照出人類在無意識中處理創傷經驗的機制,如何去接受與否定現實,這也是電影與精神分析理論結合的高明之處。

回到最前頭的夢,我奶奶過世前已昏迷很長一段時間,我常覺得沒有真正向她告別,也許是我心中的遺憾透過夢在告訴自己,而不是她想告訴我什麼,只是我想說,我一切都好,希望妳不要擔心。

夢境如此神秘難懂的原因,也許只是我們還不夠理解真正的自己。有天人類若能完整地接受與理解內心深處的慾望,也許我們就不再需要解夢了。

延伸閱讀:

《穆荷蘭大道》的十個線索

Info:

◆劇 名:《穆荷蘭大道》(Mulholland Drive)
◆媒 體:電影
◆導 演:大衛·林區(David Lynch)
◆編 劇:大衛·林區(David Lynch)
◆卡 司:娜歐蜜·華茲、蘿拉·賀林、賈斯汀·索克斯、安·米勒
◆上映年份:2001
◆長 度:145 mins

圖片來源:這裡

撰稿:EdK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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